漂在香港: 过去的偏见在慢慢改变

记者/曹蓓

   刚在香港工作的一段时间,张菁(化名)不止一次坐在跟另外两家人合租的10平方米房间里大哭,一个在法国读国际金融的硕士来到这里成了“卖保险的”,这种落差让她崩溃。

   在河北承德,她的家乡,很多人几乎把“卖保险的人’等同于骗子,这个曾经也让她反感的角色,如今成了自己的“饭碗”。

   五年后,她坦然接受。依靠这份工作,她有了小孩,搬到了更大的房子,她做保险精算师的丈夫、与她同在法国留过学的山东人Alex对她说,“我一定会让你过得更好。”

   他们被称为“港漂”一一在香港工作生活的内地人。张菁和丈夫Alex也把自己归到这个群体,在这个国际化的城市寻找自己的一席之地。无论你是哪个专业,毕业后留在香港卖保险,并不罕见。

 “留在香港的内地年轻人当中,六成以上的人在从事保险行业,因为容易赚钱。”刘瑞卿是地道的香港人,五年前,他跟另外几个本地人创办了一个叫“港漂家”的平台,针对内地到香港读书的学生,提供租房、交友、求职辅助等各种服务。这些人是港漂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对于他们的生活状态,刘瑞卿很了解。

 “随着内地经济发展起来,人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而香港的保险产品比内地要好很多,所以趟来越多的人开始到香港买保险,对于有内地人脉的港漂一族,是天然的优势。”刘瑞卿说。

   香港保险业监管局公布的2018年香港保险业统计数据显示,当年由内地访客带来的新造保单保费为476亿港币(1港币一0.88元人民币),虽然较2017年同比下跌6.4%,但占香港个人业务总新造保单保费的29.4%。

 “绝大部分的港漂,在香港撑不过三年,生活成本高、内地机会多、各种文化差异等因素,让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刘瑞卿坦言。

薪水不到两万,房租占去大半

   刘瑞卿曾经对自己平台上的6.8万个会员进行统计,刚毕业的学生,在香港的平均薪资在1.3万-1.5万港币之间,工程类待遇更好些。而他们平台提供的宿舍,根据地段和条件,分为单人间和双人间,与室友分摊后计算,每月房租3000多-8000多港币不等。

   非常便宜的房子,地段和条件都不会好,因为香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世邦魏理仕发布的《2019全球生活报告:城市指南》中,香港以每平方英尺2091美元蝉联“全球房价最高城市”榜首(1平方米—10.76平方英尺),高出第二名新加坡近一倍。

   香港一个典型家庭:五口人,妻子、孩子,其中两个女儿大的已经21岁,他们住的房子,厨房、厕所、两问睡房加上客厅,一共才30多平方米,三个孩子的小屋面积还不足6平方米。屋里只有一个窄窄的上下铺,第三个住“抽屉”,在上下铺的床底,可以拉出来一块大平板:晚上拉出来,铺上被褥睡一夜,早晨推回。不少类似的图片和影像让“无法理解”的人意识到,这些都是在香港真实发生的故事。

   在这样的真实状况中,虽然最初对卖保险有抵触情绪,但还是有很多人选择了这种对“港漂”很友好的职业。

 “保险虽然是个比较容易赚钱的职业,但也要看人,有的人很快做到一年一百万,但也有人做了几年还是每个月几千块。”刘瑞卿说。

香港的另一家聚焦港漂群体的平台“港漂圈”曾发布文章称,内地居民到香港工作最主要是通过两种方式:输入内地人才计划(又称“专才计划”)和来港留学。

 “根据特区政府公布的数据,香港外来人才月薪中位数均在2万港币以上,通过‘专才计划’和留学来港的两个群体,人口构成略有不同,收入也有一些差别。”该文章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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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相关统计,2017年通过“专才计划”获准在香港工作的人数有12 381人。30.9%的人,也就是3826人月薪在4万港币以上,其中月薪在8万港币以上的1227人,约占总人数的10%。月薪在2万-4万港币之间的人数占比为39.1%,2万港币以下的为30%,有3711人。

   2018年上半年,有6285人通过“专才计划”来港工作,其中680人的月薪在8万港币以上,达10%。2111人的月薪在2万港币以下。

   对于每年来港留学、留港就业人数,据香港入境处数据,2016年有18887名内地学生来港留学,2017年有10753人依照“非本地毕业生留港/回港就业安排”(即IANG)延期逗留,其中5596人的月薪在2万港币以上,占总人数的52%,略高于2016年的46%。具体来看,有325人月薪超过8万港币,926人在4万-8万港币之间,占8.6%,4345人在2万-4万港币之间,人数占比40.4%,2万港币以下有48%。

  2018年上半年,通过IANG获准在香港工作的有3162人,其中月薪在8万港币以上的143人,月薪在2万港币以下的有1091人。

“刚开始都是合住,因为房租太贵,要占到每月收入的一半以上,条件好一点以后会自己租个小房子住。”Sara是跨过三年大关的人,香港中文大学毕业后,已经在香港工作、生活五年。“我的同学在内地的薪资和所过的生活,远远高于我现在的水平。”

   她所学的专业是传媒,是留在香港的热门专业之一。但现在她并没有从事自己的专业,而是在清华控股成员企业启迪控股在香港开设的科技园创新空间工作,“会接触很多内地和香港的创业者,他们之间难以避免地有语言的鸿沟,冈队里不会粤语的人,要么强行学会,要么转至后台。”

   这些创业的港漂,可能是这个群体中比较特殊的部分,他们中的很多来自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或者金融机构的高层,早已经实现财务自由,也有各个大学的博士,每个月会享受政府3万港币的资助,Sara介绍。  但即便是普通的毕业生,Sara说,虽然因为各种生活成本高,占据薪水的一半多,但毕竟能到香港读书的人,家庭条件都不会太差,所以不会过“非常差”的生活。

 “以前的港漂都是只讲实际,但是这些年的港漂,还要同时讲兖精致的生活,年代不同,成长经历也不同。”刘瑞卿也表达了类似的看法。其实香港本地的年轻人更惨,“内地来的港漂还可以有不错的家境支持,也可以选择离开,但香港的年轻人没有那么多选择。”“有人被骂走,我学粤语还击”

   Sara在香港中文大学的一个同学,是另一个科创孵化器在深圳的负责人,当年他因为在香港大街上说普通话,被香港人骂了一句,自此对香港毫无留恋,毕业后愤然离去,不再对这里抱有任何想法。道写下“大陆狗”是谁所为,却在每个笑脸相迎的舍友背后,猜测着是否暗含一句“大陆狗”的咒骂......(阅读完整文章,通过购买正版《凤凰周刊》杂志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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