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原住民狩猎文化：在千年传统与现代法律之间

在最近的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潮湿的泥土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一个猎人穿过了茂密的山丛，手握自制的步枪，仅靠头灯发出的一道细窄白光来寻找猎物。但是猎人Vilian Istasipal很有信心。他非常了解这个地形。

70岁的Vilian在这片土地上狩猎了60多年。他是布农族人——台湾16个官方认可的原住民群体之一。他在台湾东部约6000人的小镇卓溪乡长大，最早的回忆包括与父亲进入深山打猎，在那里他学习了布农族人必不可少的技能，例如如何设置陷阱、打飞鼠、给野猪剥皮。

几千年来，台湾的原住民狩猎和捕鱼活动极少受到干扰。后来，大约四百年前，来自中国大陆、欧洲以及后来的日本帝国的殖民定居者浪潮开始到来，导致频繁的暴力冲突。最终，原住民被迫削减其狩猎传统，在文化和语言上被同化，并放弃其土地权。如今，台湾大约有58万原住民，约占绝大部分为汉族的台湾人口的2%。

为了应对长期以来的经济和社会边缘化，近几十年来在这里出现了原住民权利运动。2016年，蔡英文曾向岛上的原住民道歉，以示百年来他们遭受的“痛苦与不公正待遇”。

一桩被广泛报道的与传统狩猎有关的法院案件，将对原住民权利的呼吁推到聚光灯下。台湾宪法法庭正在复审一起案件，涉及一名布农男子因使用非法枪支狩猎受保护的动物而于2015年被判处三年半监禁。该名男子叫TalumSuqluman（中文名王光禄），他说，他是在遵循部落习俗，在为惯于吃野味的病中母亲狩猎。由于己对判决提出上诉，他尚未服刑。

学者和活动人士称，王光禄案的结局可能对台湾原住民运动产生重大影响。预计法院将在下个月对原住民狩猎文化的状况发表其解释。他的支持者说，如果裁决支持王光禄，那将加快推动土地权利和加强自治。“法院的判决将具有里程碑意义”，位于东部城市花莲的国立东华大学原住民法律教授兼专家Awi Mona说，“我们实际上正在讨论的是原住民对自然资源的自治权。”

狩猎一直是台湾原住民文化的核心部分。自然保护主义者认为，放松此类限制将对环境和野生动物造成灾难性的破坏，动物权利倡导者则谴责在他们看来十分残忍的做法。但维护当地狩猎传统的人士指出，原住民几千年来一直是台湾环境的守护者，这种专业性应该受到尊重。

附近玉里镇处理原住民问题的警官Ciang Isbabanal说，虽然狩猎法对于遏制极端行为是必要的，但狩猎的文化禁忌根深蒂固，没有必要进行密切的外部监督。“我希望政府也尊重他们的文化”，身为布农族人的Ciang说，“太多法律管束，我认为效果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