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林唐人街灾难的一年:“真的太难了”

首先是病毒,陈善庄说,这让他的餐厅损失了数十万美元的销售额。然后是反亚裔仇恨犯罪的激增让一些人感到不安,于是他们待在家里,远离餐馆,这进一步损害了生意。“就像上天在捉弄我们”,陈善庄说。他是布鲁克林唐人街的社区领袖,在那里拥有一座宽敞的餐厅——金皇廷。

大流行首次席卷纽约一年多后,布鲁克林南部日落公园的街道反映出大流行留下的尚未愈合的深刻伤口,交织着一个社区努力慢慢恢复生机的迹象。人行道上挤满了购物者和小贩,更多的商店开门迎客。但业主们仍在为支付租金和维持生意运转而苦苦挣扎,许多去年进入防疫封锁后遭解雇的工人仍然没有工作。

虽然纽约的疫苗接种率已经显著提高,但新冠病毒仍在这个密集的社区之中渗透。日落公园所在的邮编区也有大量拉美裔人口,4月初,该地区的确诊率是布鲁克林最高的,几乎是全市确诊率的两倍。一些居民受到TikTok和其他社交媒体上传播的虚假信息惊吓,对疫苗表示怀疑。

在纽约和全国各地,针对亚裔的一系列仇恨犯罪和暴力事件接连不断,种族主义者声称亚裔美国人应对传播病毒负责,这在某些情况下助长了暴力。“我告诉你,如果情况没有好转,我就完了,真的完蛋了,”陈善庄在描述自己面对的持续的财务挑战时说,“现在我们又得面对这种对我们的歧视。”

尼科尔·黄在当地经营一家互助机构,与商界有着密切的联系。她估计,在这个社区的商业中心第八大道一带,包括餐馆、服装店和发廊,大约有36家营业场所在疫情期间永久关闭。

陈善庄说,他裁掉了100名员工中的80人,而且没有叫他们回来。和其他餐馆老板一样,他试图发展户外用餐,在停车场搭起了天篷。但在去年11月,它们被强风破坏了,他觉得这是不祥之兆,于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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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森·朱(音)在第八大道和第50街交界处经营一家发廊,去年,他看到来自中国的报道后感到震惊,在纽约正式封锁两周前关闭了发廊。他还早在许多纽约人之前储备了口罩。然而,这并没有使他免受大流行带来的经济冲击。

疫情前,本森·朱的许多顾客都是华裔短工,他们在这个社区停留的时间很短,之后就会前往全国各地打工,通常是在餐馆。但当去年春天纽约的死亡人数飙升时,他们中的许多人至今仍没有回来,这给依赖他们的店家造成了损失。

“真是太难了。”36岁的本森·朱瘫在发廊的沙发上说。一位员工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睡得正熟。“你要么在家里饿死,要么想方设法糊口。”与本文采访的大多数人一样,本森·朱说的是普通话。

本森·朱以前每天接待十几名顾客,但现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房东给他打了个小折扣,他还有办法继续交租,不过他拒绝提供细节,并对今年余下的日子感到郁闷。

租户支付房租的困难也给那些有抵押贷款和账单要付的小房东带来了困难。阿卜杜拉·代迈斯仍在为他在第八大道拥有的大楼的店而寻找租户。几个月前,他同意让以前的租户解除租约,尽管离租约到期还有两年。

川菜馆“川天下”的经理奎妮·董担心的不是生意是否会恢复,而是她不断看到的那些质疑新冠病毒疫苗安全性的社交媒体帖子。30岁的董女士说,她的手机里有很多谎称疫苗有害,甚至致命的TikTok视频和微信帖子,看了那些东两后她开始害怕。

在内心深处辩论了几周后,保护自己的愿望战胜了焦虑,她最终接种了疫苗。根据纽约市的公共卫生数据,日落公园约有三分之一的居民至少已经打了一剂疫苗,与全市的总体情况大致相同。但当地领导人表示,他们想把这个数字进一步提高。

49岁的宽能法师是第八大道两方寺的创始人。他说,最近几周常有人来向他表达对疫苗的担忧。宽能说,人们常问的一个问题是,“我为什么要打疫苗?”再就是:“我现在很健康。困难时期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很多人想拖一拖,等等再说。”宽能说,包括他本人。

早茶店经理珍妮特·杨把希望寄托在疫苗上。“一切都取决于城市开放。”她说。靠近店门的柜台上摆着一个用中文写的祈求好运的红牌子。牌子旁边有个举着一只爪子的瓷招财猫,据说它能带来好运。杨女士指着瓷猫说,“这个招财猫已经没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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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