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幕谎言: 为侵华战争服务的日本电影
校长抹着眼泪、挥动着胳膊大声叫喊,这一切都让台下的小学生色川大吉感到莫名其妙。这个“穿着碎白点花纹布衣裳”,经常流着鼻涕的七岁男孩,丝毫搞不懂台上的大人们究竟为了什么如此兴奋和激动。多年后,在回忆中,他仍然觉得校长的这番举动“好像滑稽的大人们的自我陶醉”。
但对经历过1930年代的日本人来说,这种狂热的举动是整整一代人的历史记忆。激起他们兴奋和感动之情的是一部电影《肉弹三勇士》。电影放映前,影片里所讲述的故事就已经家喻户晓。1932年上海之战的庙行镇战役中,三名日本工兵“在自己身上捆上满满的炸药,大喊‘帝国万岁’向铁丝网冲了过去,壮烈牺牲了”。
“这才是真正的军神,是大和魂的具体化身,是感动鬼神、激励懦夫的超人行为。”至高的荣誉被加到这三名普通工兵的身上,他们的“自我牺牲”被当作是“我们大和民族是比其它任何民族都更具优秀特质的民族”的明证。“肉弹三勇士”的报道刊出的三个月里,竟然有7部以此为主题的电影上映,日本影视界迎来了“肉弹三勇士时代”。
“肉弹三勇士”击中了日本人心灵中最敏感的部位,他们身捆的炸药包不仅炸开了中国军队阵地的铁丝网,也炸开了日本人心底理性的堤坝。当年幼的色川大吉坐在破旧的2分钱坐垫上,闻着影院小便间传来的臭气,和他的小伙伴们耐着性子接受银幕上的“爱国主义”教育时,这些年幼的心灵并不能完全理解他们所看到的一切。
他们迷惑地看着影片中的高潮部分:皓月当空的战场上,即将被奉为“军神”的三名勇士抱着炸弹冲向铁丝网,点燃了引信。在这一刻,日本的三味弦和太鼓的击打声隆隆响起:“我们身负天皇陛下之大御祾威,肩负国民意志之重任。”兴奋、激动、声嘶力竭的喊叫和夺眶而出的热泪充溢了整座影院,每个人都沉溺在狂热的惊涛骇浪中。